庚子年初,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,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整个神州。到了大年初二的晚上,全国各地迅速展开新冠肺炎疫情阻击战。国逢大难之际,又赶上家宅不幸——我的老父亲,终是没能熬过人生大关,于惊蛰前几天,走了。
父亲住院期间,疫情正紧张,若非发热病症,医院是很难进去的。父亲不仅没有丝毫抱怨,反而安慰我们作子女的:“国家有事,咱不能再去添麻烦;人么,早早晚晚,谁都免不下,甭熬煎,你们还是要好好上班!”
直到临命终前的一个小时,父亲的神智始终都是清醒的,不悲不泣、不惊不怖,只是偶尔会皱一下眉头叹一口气。后来就示意我们靠前,挨个儿看看,挨个儿摸摸我们姊妹四个的手,最后父亲捏住我的右手食指,摸索着把我的衬衣袖口和外套袖口拉扯齐整,小声地嘟囔了几个字。由于父亲彼时口齿不清,我还真没弄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。老母亲在一旁翻译:你爸说,你是大儿,里里外外都要正正地、净净地!父亲听了没言语,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,这说明我母亲的翻译是正确的。一个小时后,我的老父亲在睡梦中离开这个世间,满面红光,神态安详。
亲朋好友四邻八舍都十分感念我父亲。为啥?因为父亲作为村里赤脚医生,虽说不上医人无数,却也为乡党们忙活了大半辈子;父亲是个热心肠的人,村里的红白喜事、亲戚朋友的大小事情、邻里乡亲的纠纷和矛盾,父亲都热心参与和积极排解;父亲文化虽然不高,但做人清白正直;父亲虽然一生清贫,但做事却是尽心尽力。按乡亲们的说法,我父亲这辈子,活得亮堂堂、硬锃锃的。
父亲教育子女的话不是很多,但我们都能感受到他的宽厚和慈爱,也都认可他的教诲。我记得刚参加工作那会儿,父亲对我说:“娃哎,你记下,给公家弄事,心要正正地,手要净净地,不敢昧了心肠,一旦弄下乱子,没地方赔情呢。” 记得我刚入党那会儿,父亲对我说:“娃哎,宣了誓就是把公家的事应承下了,应承下了就得把公家那话当真,把公家那事干好,别给咱家丢人。”
父亲的话还犹在耳边,教诲我的话仍然记在心间。如今已是国有企业基层党支部书记的我,时刻牢记入党时的初心和党旗下的誓言。
其实,古往今来,千秋万代,没有谁能把啥东西带走,我们又何必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,提心吊胆、丑态百出地做个“财富搬运工”呢?倒是那些一心为党、一心为民的焦裕禄、杨善洲们,为这个世间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,受到人们长久的爱戴和纪念。
手上干净自家心安,名声干净儿孙路宽。我就只想像我父亲那样,死后能有很多人抢着抬棺,坟头上能有很多花圈,人们能发自内心地夸赞一句——那老汉一辈子活得,正正地、净净地……